姨父祖藉安徽合肥,世传酿酒据说合肥有年闹黄毛军,举家出城逃难,颠沛流离辗转到兴化黄岱村,此村有条清亮亮的大河玉带般环绕宁静的村庄,也许他祖上累了,也许此地适合酿酒,遂定居在此,姨父作为酒坊的第五代传人,四岁时母亡故,他辛劳多舛的命运之幕拉开了!
姨父家弟兄多,他排行老三人称张三,个矮性善少言,人如其貌憨厚本份,我姨小妈十七岁,老实貌美体弱,不能干重体力活,在那土里刨食的年代是短板,外表带来的差距算是扯平了!本来憨厚配老实婚后夫妻倒也和谐,怎奈有一妯娌性悍而善妒,政策放开后,酿酒她家酒假滞销,姨父指导又不听,而姨父酒没出窖就被预订一空,不在自身找原因,到常笑姨做农活不如她,明嘲暗讽拿话“刮”姨,姨懦弱能忍则安,一日姨父外出买原料,她得到机会又开始指桑骂槐,弟兄们房屋在一排,姨坐月子忍着,不料她越说越离谱,竟说张老头,家私手艺都偏向三房了,姨让张老头説公道话,老头也畏悍妇反过怪姨搭她话,姨气怒下寒冬腊月的下河寻死证清白,从此病魔缠身! 大小医院成常客,家里要人照应,我们稍大后,星期日除了下雨,雷打不动的到黄岱帮忙洗洗涮涮,小表姐弟也要人陪,以至每次 我们进村后右拐北眺必见小姐弟眼巴巴往南看,见我们必高兴得蹦跳,然后飞奔进屋报信!那场景现回想还觉温馨!
月子落病针尖难挑!多种疾病困扰着姨,她开始行动不便姨父订了个藤椅,用棉花包得软乎乎的,抱着姨冬寻向阳背风处,夏寻荫凉通风地,让她见见人散散心,近十年如一日,没有一句怨言,一句高声!对姨永远的柔声细语!后来姨瘦得不成人形,手脚腿骨变形,明目皓齿的姨,牙变黑掉落模样吓人,面对面目难看的姨,我痴情的姨父,不嫌不弃,一日三顿变着花样喂姨吃,有时姨使小性子不吃,他就左哄右劝甚至有次急出了眼泪,偶尔姨多吃点,他就开心得满面放光!晚上姨身上难受,姨父跪在床铺托着姨,一跪几个小时就为姨感觉好受点!深情感动了全村和所有认识她们的人!硬把姨的生命拿医院判断的延长了五年!
值得一提的是,姨生病的十多年,对她付出关爱的还有妈跟乡邻们,分田到户初期机械没有普及,割麦栽秧全靠人手,加上打菜籽种黄豆,农活非常繁重辛苦,妈不分日夜二家割麦抢收,姨家栽秧时妈出去转转总能约到十人八人的,从何姚到黄岱来回二十里,在那时窄窄的田间土路上,我跟在后面,听着她们把一路说笑声洒在雾气朦胧尚未天亮的田头,暗想没有分钱报酬,她们手足丫巴天天栽秧泡烂了,还吃这苦图什么呢?难道仅仅是妈人缘好吗?憋不住还是问了几个人,回答如出一辙:你姨父这人太好了对你姨的心难找呀,人家田里都绿了,他田还白着,心里不好受呀!我明白了也看到了,当善良遇到善良,才绽放出这人间最温情的花!
回天无力,姨走后,姨父辛苦持家拉扯儿女,表弟长大后自己找了个云南小蛮子做老婆,结果生子后蛮子不辞而别,表弟精神受了剌激,本可松口气的姨父更辛劳了,做男做女做酒带孙子,随着他孙子的渐渐长大,加上姨父特别顾家酿酒生意红火,近年也置买房子,本以为可以期待夕阳红,享点老福,奈何无情的多舛的命运没有放过他,他早有不适硬撑着舍不得上医院,到最后结果肺癌晚期,一番放化辽身体急剧恶化,人财几乎二空,因为敬重他一世为人正直良善,对姨长情到生命最后一刻,长长岁月从没有跟任何女人有暧昧,我们跟他家一直相交力尽能及的相助,那天带老爸去看他,两连襟紧紧拥抱,姨父哭了,我知道他放心不下他未成年的孙子,他放不下他的酒,昏迷中半夜还准时醒来,喊着快点火翻大麦,人生啊人生有的人春风得意,为什么我人人交口称赞品行高尚的姨父幼丧母,中年丧偶,积劳成疾!还无法安度晚年!人生有时就这么无奈!悲哀!人名地名所述之事全部属实,以此文献平凡的一生辛劳好人姨丈!沈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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