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半杯酒

陈德斌

        中元节回家，与年迈的父亲一番闲聊，父亲还是那样的坦然，言语间却多了几许消沉:昔日的同事老马81岁了，前天走了； 曾和他搭班的那个教数学的邹老师刚刚从省城某医院转回来了；原中心中学的徐校长因癌正在上海某院手术…最后，父亲掰了掰手指，盘点了目前倘健在的那些同事们感慨道:我们这些人啊，就好比霜降后的稻子:该收了…！

      是啊！岁月从来没有轻饶过谁，它总是一视同仁地在每个人身上留下属于它的一点痕迹。

        开饭了，父亲叫我帮他倒上半杯酒，我暗自高兴:父亲还能要酒喝，说明父亲的身体状态不错，我作了一番鼓励，动员父亲能喝就喝点，不要有什么顾虑，接着我将我杯子举到父亲面前示意咱俩来一个，父亲见我要和他碰杯，也象征性的端起杯子在嘴面咂了一下又轻轻地放下了，显然杯子里的酒没有动静，接着我也放下杯子和父亲边吃边聊了起来。

        席间，父亲聊得最多的他年轻的那些事，那时他在本村教学，教室因年久失修而破?不堪，每逢刮风下雨更是困难，外面下大的，室里下小的，孩子们的书和书包都潮湿了，为此事，父亲没少找村干部说明情况，要求重修教室，但迟迟没有效果，那天，村干部们都在村委会开会，父亲推开了会议室大门，走到主席台上插了几句:″你们开会很重要，我无心打忧，但我的学生上课也不容忽视，建议在场的领导们把会议室搬到我们教室去，你们也去体会一下孩子们的学习环境，不客气的告诉各位领导，等你们开完会，我就把孩子们带到这儿上课了。说罢，拂袖而去。笫二天，村里去了两个瓦工和七八个小工去学校破土动工了，父亲见状笑了。说到这儿，父亲又告诉我他常挂在嘴边上的那句话:做人要刚强，做事要执着！

        中饭接近尾声了，父亲的那半杯酒却丝纹没动，在大家即将离席的刹那，父亲看了看他面前的那半杯酒，继续感慨道:想当年，像这样的杯子，我也曾喝过三杯四杯的，现在不行喽，也只能干瞪眼了。父亲摇了摇头:好了，老人不提当年勇…！没等父亲说完，我义无反顾的端起了那半杯酒送到自己嘴面一仰而尽:爸！您往后的路还长，在养老的路上你要从容安详，且行且珍惜，倘若您老还有什么事需要完成而没能力完成的话，就像这半杯酒一样吧，交给我吧！说完，父亲紧紧抓住我的手，频频点头，淡然离席…

    目送父亲离开，我仿佛若有所思:是啊！时间扑面而来，仍凭岁月的摧残，我们终将释怀，愿父亲健康的活着，平静的过着，开心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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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北发布

写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