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化是一处人文荟萃的文脉兴盛之地,施耐庵先生以一本《水浒》传世,稳占古典四大名著之一席;郑板桥先生则留下大量的诗文、画作,成为世人竞相追逐的珍贵文物。文脉传承至今,又有毕飞宇、王干、朱辉、刘仁前、庞余亮等等接过兴化的文学大旗,活跃在文坛,兴化也当之无愧地获得“中国小说之乡”的美誉。
戴南这方热土,既为兴化的一部分,自然也沾染了兴化的文气,文学创作活动也一直比较活跃,特别是女作家王玉兰重拾青年时代文学梦,正式开始进行文学创作,并获得成功,接二连三地出书,她的经历影响和带动了其他类似的文学爱好者,戴南文学圈的创作进入一个空前活跃的阶段,出现了不少优秀的文学作品,范桂兰、夏所珍等人也脱颖而出,凭作品被吸收进入各级作协组织。
范桂兰以散文创作见长,散文作品感情真挚、细腻,文字流畅优美,拥有一大批忠实的粉丝。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范桂兰的作品为越来越多的文学爱好者所认识和欣赏,其散文创作也引起了相关文学组织的关注。她的一篇散文作品《我的家》,就获得今年第四届华夏散文奖评审委员会的提名,顺利进入终审阶段,角逐今年华夏散文奖的有关奖项。她本人也获得华夏散文奖评审委员会的隆重邀请,邀请她出席今年12月份在长沙举行的颁奖典礼。
范桂兰女士的作品《我的家》此次角逐华夏散文奖获奖已成定局,我们衷心祝贺范桂兰女士又为戴南文坛增光添彩,为家乡扬名,并衷心祝愿她在终评中获得满意的名次(终评划分为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等3个级别),最好拿个一等奖载誉而归!
附:范桂兰的散文作品《我的家》
那天,我回家乡,一路闲走,去看了看老家的旧址。
我家的大门对着村子的大广场,是放电影的露天广场,记得那时为占好位置,天还未黑,心急的孩子们就扛着板凳到广场占座了。我可以坐在自家堂屋,透过窗户看,我和表哥,就是我大姨的小儿子一起看电影,小时候,我们很要好,经常一块玩儿。
广场和我家隔着一条巷子,摊贩们在那条巷子上摆摊,卖瓜果蔬菜。记得有个卖瓜的,是个男的,约莫三十几岁,皮肤黝黑,左耳垂扎了一个小孔,戴着圆金环子,操一口兴化话。有一次,我们想买水瓜,又没有钱,便蹲在他的摊前看,他笑着说:“家里不是有小麦吗?可以换瓜的。”我们说母亲不肯,他就说瞒着大人呗。这些话我听去似乎有些异样,大姐却真的偷了家里的小麦换了瓜来。不久,这事被母亲知道了。他便对我母亲说道:“你看,我说不换不换的。”后来,大姐遭了母亲的打,我们几个也挨了骂。
西边巷子里,有一家理发店和一家肉铺,都坐东朝西。理发师傅是我同族的叔叔,他个子不高,见人一脸笑,腿有些瘸,手艺相当不错。我曾经去他那里剪过头发,是齐刘海的学生头。
肉铺老板娘是个胖胖的女人,常常见她卷着衣袖,坐在一个圆木桶旁,翻洗猪肠。
我们家占地多少平米我不知道,但总是不小的,住起来也相当宽敞。青砖墙,屋顶是瓦,分左、中、右三间,两边是厢房。中间堂屋两侧是高大的木柱子和杉木板屏风,两层木结构,柱子很粗,杉木板也厚,都施暗红漆。到我记事时,漆灰有些剥落,但颜色还是比较鲜亮的。堂屋的两扇门是木制的,配有铁搭扣,铺地的小长砖的边角都磨圆了,而且特别容易返潮。从堂屋往里走,经过东边一个狭小的过道,就是厨房。
东厢房分两间,最里面一间住着我哥,还有一间是我和三姐合住的。西厢房住着父亲和母亲,那个狭小的过道搭了一张竹床,是大姐和二姐的。
堂屋北面靠墙是一个很大的家神柜,当中和两边都有抽屉,下面还有钉了铜环的柜门。柜上供的是家神菩萨,还有一个小铜香炉。
敬神祭祖便在这堂屋里。每年有四个祭祖日(清明、中元节、烧冬、除夕),都在正中的大方桌上放七碗饭,七双筷子,饭压得很实,鼓起如坟头,筷子搁多少双,是有定数的,这事总是由我的母亲做。另有几样祭菜,有一盘红烧肉,一盘豆腐拌青菜,一盘方块粉——山芋粉,切成麻将大小,三分厚。一小把,一小把草纸排在祭桌前,由父亲点火焚化,母亲让我们磕头。祭完祖后,这些菜由一家人吃,我感觉祭菜一点味道都没有,实在不好吃。
每年除夕,全家要在祭祖的大方桌上吃一顿团圆饭。平时,我们家吃饭的制度是:家里的男人(父亲和哥哥)坐在这大方桌前,女人(母亲、姐姐们和我)坐在小方桌前,但大年三十晚上,家里的男人和女人要同桌吃一顿。菜都是母亲手制的,印象特别深的是一大碗红烧肉,只有几块瘦肉,上面漂着的净是大肥肉。
我对在堂屋烧纸有特殊的记忆。曾经有一次,我突然发高烧。母亲有个要好的朋友,她丈夫排行老五,我们称她五奶奶。五奶奶见我满脸通红,便附在我母亲耳边,轻声说:“兰儿发高烧了,啧啧啧,定是被家里哪个亡了的长辈相过了。”说只要烧纸求,便会退烧。母亲附和着,请五奶奶帮忙。只见她端着水碗放到堂屋大门口,拿三只筷子立在水里,手指沾水往筷子上洒,嘴里念念有词,也真奇怪,三只筷子立在碗中央,一动不动,五奶奶连连说:“你看,你看,是被老嗲嗲相了。”于是,烧了一把纸,说来也怪,我连打几个哈欠后,睡着了。一觉醒来,烧还真的退了。
西厢房是父母的房间。一张木制的高架床,四边各有一个雕花的圆柱子,床沿下是踏板,西边是一个两扇门的红木橱柜,对面置一张灯柜和长方形的钱橱子,都涂上红色漆,这些都是母亲的陪嫁物。我外祖父是商人,开了个食品铺子,家境不错,母亲又是长女,陪嫁物颇丰。
有一年,远在他乡的姑父突然不疾身亡,姑姑伤心欲绝,父亲怕姑姑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来,便带姑姑来住一阵。
母亲要和姑姑合床,睡在西厢房,父亲搬到了过道的小床上,大姐二姐也与三姐合床了。我喜欢姑姑,便和她一起睡。姑姑一躺到床上,就唉声叹气,夜里,我一觉醒来,也总是看到她坐在床头,不停地抽香烟。
那样的时候,姑姑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她的记忆很好,记得姑父对她的每一份好,母亲劝慰她说:“他和你拌嘴吵架,你就全忘了。”姑姑可不记恨姑父。
有一次,我坐到她床前,她给我吃东西,我吃两口,就张开嘴逗她,她却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啧啧啧,……”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姑姑就这样,在屋里一会叹气,一会叨咕:“啧啧啧,啧啧啧……”
姑姑住我家好长一段时间,有一天,她执意要回家,父母亲奈何不了她,就同意了。是她大儿子过来接走的,那天,她跨出西厢房,转身又跨进去,跨出来,又跨进去,嘴里念念有词,“啧啧啧……”母亲不舍姑姑,难过地说:“川珍呆了,川珍呆了。”(川珍是姑姑的名字)她儿子站在大门口等,好长时间,她才跨出房门。
自那次以后,姑姑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厨房朝东有一扇小木门,打开门便见一个小花园。这座花园实在很难叫做花园,没有精心安排布置过,花草也都是随意种植的,常有一点半自然的状态。
春天的花园里有深红的晚饭花,艳丽的太阳花,蜜蜂在花丛里飞来飞去,蜻蜓立在花叶上,清晨,薄羽似的翅膀沾满了水珠,随手就能逮住一只。轻捷的麻雀落在地上,或嬉戏打闹,或啄米粒,刚想走近,忽然噗地一声,拍拍翅膀飞向了天空。
青蛙在这里唱歌,蟋蟀们在这里弹琴,翻开泥土来,会遇见蚯蚓,瘦长的身体慢慢蠕动,还有“驼驼虫‘’,臃肿的身材,一碰它,就蜷缩在一起,一动也不动。更有趣的是“一跳三十米”,浑身黑黑的,倘若把它翻过去,用手指轻按一下它的肚子,就会“啪”的一声,跳得老高。喇叭花藤缠着指甲花,喇叭花开着喇叭一般的花儿,指甲花的颜色美丽鲜艳。
母亲告诉我们指甲花能染红指甲。傍晚时分,她提着小篮子,带着我们来到小花园,微笑着说:“孩子,多摘些花,给你们包指甲。”我们高兴极了,轻轻地掐,一朵、二朵……不一会,便满满一篮子花了,各种颜色都有,深红、粉红、紫红色的……
母亲将指甲花放在碗里,和着香烟末和明矾。她手握铁铲柄,小心翼翼地捶捣,直至花儿烂了,溢出汁来。我喜欢趴在旁边看,静静地候着,
母亲捏一小撮捣烂的指甲花,放到我们的指甲上,用卡卡麻的叶子包好,她咬着线的一端,一只手捏着线的另一端,反反复复,扎了几个来回后,嘱咐我们:“孩子,夜里睡觉,小心点。”
夜里,躺在床上,手一直平放着,不敢乱动,直至模模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早晨,感觉手指麻了,连忙解开绕得很紧的线,一看, 指甲果然红红的。
夏天,母亲在花园里摊晾煮熟的黄豆和烤过的发面饼,让豆、饼长毛发酵。花园的砖地上有一口大绿缸,装着甜甜的豆瓣酱。
长大后的我,喜欢在花园里看书,倚墙而坐,看一本故事书。
东边隔一道墙是一个老人家,她一个人独住,透过小窗户可以看见老人躺在藤椅上,或摇着蒲扇,或守着一台老式收音机听评剧,她看起来是个乐天派,脾气却有些古怪。
小花园西边是厨房,两口大铁锅,灶台面上搪的泥巴,灶口堆满了草,我们那里烧稻草和麦秆草,一次要置很多担草,堆积在灶堂口或空房子里。
厨房出来就是那个狭长过道,那是大姐二姐的房间。一天夜里,大姐一觉醒来,说看见了一个高个子的男人背对着她而站,她吓得躲进被窝,大气都不敢出。有人本家奶奶神秘兮兮地说:“那不是你嗲嗲吗?老家园啊,个子高高的。”(我祖父叫范家园)
这让我觉得恐怖,从那过道经过去厨房时,我都觉得有些紧张,后来又听隔壁一老人讲了白胡子老头的故事,说有个白胡子老头穿着一身白衣服,头发胡须都是白的,个子特别高,是个神仙,不会捉弄人,只会做善事。虽然如此,我还是很害怕。
不久,大姐嫁人了。出嫁那天,一大早,轿船就停在我家门口的码头上了,直到傍晚,太阳快要下山了,大姐还坐在床边,低着头,不说话。轿船上的人催促道:“快点上轿,太阳快落下去了。”母亲就拉着大姐的手,说:“丫头,上船吧!”大姐紧紧抱着母亲,哭了。
我那时才十几岁,只管凑热闹,茫然不知大姐怎么会哭嫁的。大姐出嫁后,二姐和我们合睡,那个过道成了草房。不几年,二姐、三姐相继出嫁了,后来,我也离开了我的家。
现在,我的父亲和母亲还健在,已经搬到别处住了。那个家也早卖给村里一户姓范的人家了,主人利用它开了个小超市,偶尔回趟村子,会去买些东西,但见堂屋和东厢房已经打通,连成了一间,小花园也没有了,建成了一间平房,其中似乎堆满了杂物。
范桂兰,笔名:梦的衣裳 , 江苏兴化戴南人,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江苏散文学会会员,泰州作家协会会员,喜欢用真情、善良煮文字,有散文、小说、诗歌见诸各大报端和全国文学网站,著有散文集《爱,在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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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土作家范桂兰老师获奖作品《家》的读后感
作者:赵成武
家是我们生命的根,是我们一生魂牵梦绕的地方。是我们一生的记忆和回忆,是我们安顿灵魂的地方。每个人对家的回忆,记忆深刻,却很难叙述清楚对家的记忆。作者用高超的笔法,完成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心愿,说出来了我们想说却说不出来的儿时记忆。
作者通过环境的记忆和人物的记忆两条线索,轻而易举地写出了一片精品之作。
村子中放电影的广场,瓜果蔬菜的小摊,理发店,肉铺,青砖黛瓦的木质结构的两层老屋,雕花的圆柱,东西厢房,正房北墙的长柜子,佛像,小铜香炉……这就是作者心中挥之不去的老家。时光流逝,老屋还在!无论她是破败,易主,改变结构,在她心里,依旧是儿时最淳朴纯真的记忆。也是我们每一个读者的纯真记忆。引起我们所有读者的心灵共鸣。
作者用优美的文笔,入心的词句,勾勒出来故乡的场景和人物,栩栩如生,如诗如画。用善良煮出的文字。轻浅的诉说,不知不觉把我们带回了无知而有趣的童年,刻骨铭心。
作者举重若轻,用优美的文字刻画出一副流动的画,一首抒情的诗。生活气息浓郁!引人深思,回味无穷,并且用自己的童年回忆,填补空白,引起感情共鸣。
人物的记忆。作者将父母,姑姑,瓜果铺老板,理发师,肉铺老板娘,隔壁独身老人,出嫁的姐姐等人物形象写得淋漓尽致,栩栩如生。对儿时玩耍的场景描摹细致入微,如身临其境一般,充满生活气息。描摹人物贵在传神,叙事感情真挚,简洁明了,栩栩如生。
作者文风高雅,视角独特,叙事娓娓道来,恰到好处。散文内容厚重,生活气息浓厚,层次清晰,笔墨浓淡相宜。作者表达,叙事,描写的能力很强,作品厚重,风格迥异。是回味童年,回味家的感受,回味父母,亲人,乡邻不可多得的佳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