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看着手指头粗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弄断了链条,和自己身下越来越多的鲜血,觉得身体一阵阵发凉。我就要这样慢慢的流血而死?不行!一定要活!他想到伐木工的故事,丢腿保命! 王矿长,张院长。我求你们了。这链条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弄断,我求你们把我的腿锯了,赶紧送井上医院去。没有腿我不怪你们,是我自己要求的,我求你们了。 王矿长轻声的安慰:小张,你不要瞎想。要相信我们,马上你就没事了。腿要锯了你以后怎么办?这是一辈子的事。我们要对你负责的。 看王矿长不为所动,张明无可奈何。他越想越怕越哭越伤心,越喊声音越嘶哑。他怕所有的人都不救他,就这么的让他慢慢的死去。你们怕担责任,给我一把斧子我自己砍自己的腿,与你们无关。 他又想起有一回用老鼠夹子逮老鼠。夹子上有一只老鼠腿,被夹住的老鼠用嘴咬断了腿跑了。他悲伤的想到,我他妈的连一只老鼠都不如。 我还有朋友,有赵海!有成天一起工作的工友! 张明转而喊区长,喊班长。喊赵海。没有一个人敢答应。都低着头不敢吱声。赵海牙关紧咬泪流满面。 张明嘶声力竭的哭着喊道:小赵,你他妈的不是兄弟,我求求你了,你拿把斧头给我,我自己把腿剁了。我不能就这么流血流死。我不想死!我求你了,我不想死! 赵海猛地站起来,拿起斧头就走。带班区长一把夺过斧头,劈头骂道:“你疯了,矿长都在这里,哪里轮得到你出头?你能送过去?,拿过去也得夺下来。蹲一边去!没看见我都没有说话的权利?”。赵海还想反抗,一看到区长板得铁青的脸和铁塔似的横在前面的身躯,只得乖乖地蹲到一边去了。 张院长又量了量张明的血压,血压已经很低了。 张院长轻声的向王矿长说道:其实这个伤员的说法也有一定的道理,现在锯腿命肯定能保得住。 王矿长断然否决:你怎么知道保不住命?失去一条腿的责任谁能承担?他以后到矿上闹问你要腿怎么办?你能赔他?事闹大了,上面要追责,说当时决定草率怎么办? 救护队两人一组两人一组的在拼了命的用手锯在锯刮板运输机的链条。链条有大姆手指粗,是用特种耐磨钢制成的,硬度高,弹性大,特别的不好锯。链条又镶嵌在刮板机槽里,锯条下不去。救护队员一个个忙得汗流浃背,上面的一股链条锯断了,下面的一股链条是怎么也锯不到。一群人忙着是又是撬又是顶,想把下面的一股链条往外来来,好让锯条能锯到。 王矿长是每十来分钟就向局领导汇报一下现场的情况。每次汇报都是有进展但还没有成功。 张副院长是一会儿给张明量一下血压,听一下心跳。安慰安慰小张:“没事的,不要急,也不要怕。我们这么多的人都在这里救你,你很快就会没事的。”回头再去和王矿长耳语几句。 张明看着身下汩汩流淌的鲜血,心里是越来越凉。他一边大声的哭着,一边绝望的骂人,从赵海,班长,区长,一直骂到矿长。越骂越难听,越骂声音越低。现场没有一个人吱声,静得可怕,只有锯条时不时在链条上锯动的声音和张明带着哭腔的绝望的骂人声在工作面上回荡。这声音经过采空区顶板的震荡,竟有一种“嗡嗡”的回声,让人听着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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