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羊草

清除回忆

四月芳菲，如诗如画。与阳光有约，情意浓浓。打开微信，看玩伴家的桃花盛开，忍不住想起崔护《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何尝不喜欢看桃花，我更爱看那桃花下的小草，小草毛绒绒的，似刚睡醒的，感觉刚做了个梦，梦见那从前……

那年我家养了两只羊，我也有养羊的任务，我是老大，兄弟俩。我家的羊窝在庭院的西南角，用树枝棍木柴草搭了羊窝，里面有厚厚的草灰，羊屎屙在里面，做积肥，是给生产队里的庄稼肥料，能够换得一些工分，把小羊养大了，能多些收入，我爸爸常说，万丈高楼平地起，一砖一瓦都需要钱，家里要养猪养羊，块块找收入。那年我8岁，弟弟6岁，他眨巴着眼，似乎块块懂。我想分担一些活计，除了烧猪食，要拿凳够到，我还要挑羊草。妈妈很高兴，说我长大了懂事，逢人就夸。妈妈给我做了一个小草包，一把小铲锹。那小草包是用稻草做的，妈妈把稻草加工，用斧子在草上锻造钤熟，然后织编成精致的草包，从那时起，我一直认为妈妈很细巧。弟弟依偎在妈妈身边，感觉更喜欢弟弟，我觉得自己是个大人。

我的家乡地处兴化里下河东部，临沿海，气侯湿润，水草肥美。我们的村庄有大圩，大圩上不长庄稼，处处是草，有的草开着花，红的黄的，一朵朵的，很是好看，一直宅在家里，或在幼儿园里，一到这圩上，感知认识了一个新世界，这自然界里，是谁造就了这么美好的东西，长大了，知道了一个词语，那是造物主。在孩子们的眼里，什么都那么新奇，我抚摸着小草，轻轻的、静静的、柔柔的，怕惊吓着，猛一惊灵，我是来挑草的，羊还等着吃呢，那鲜嫩的草，有窄的，带刺的，老家叫原巴摊草，有圆叶子草，长辈们叫狗尾巴、鸭舌草、鹅藤草，还有很多叫不出名的草，有时放在嘴里嚼，有些甜味，认为就是甜甜的，羊才喜欢吃，大人常说，小孩子要嘴泼，象羊嘴，样样吃，身体就得好。我小时候嘴刁，拣食吃，身体很瘦挑，没有象羊嘴，后来嘴不刁了，应了妈妈说的话，学羊嘴，身体长好了。

乡村的孩子们挑羊草是最快乐，最亲近自然的活动，无拘无束，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里水网密布，孩子们的天性，是野野的，可以打仗。在夏天的日子，挑草流汗了，就钻进河里，逮河虾扔进嘴里。撒欢累了，就爬上树，捉架牛。在圩的北面，一棵高大的树下，带上几本连环画，有岳飞传、两个小八路、孙悟空，穿越时空，徜徉于蓝天下，温馨的故事，励志成长，勇敢机智，神话传奇。小伙伴好奇探索未知，有很多奇妙，会问很多个为什么，如果我是悟空，我一步就到家，如果我是岳飞，我也会保国家，如果我是八路，我会勇敢打仗。一些小伙伴还在圩上挖了一个很神奇的图案，还配着花纹，很是好看，大家一边议论着，感觉做的很好，直到夕阳西下，才觉得玩够了，赶紧挑草，也不管高的矮的，尖的阔的，充充数，完成挑草的任务。有时遇到下雨天，圩上泞滑，就打些小树上的槐花叶。一到了冬天，大圩上被寒风吹得秃驴子似的，就拣选些生产队的烂菜叶，再没有吃的草，就把羊卖了，这是最苦恼的事，与羊有了感情，咩咩哒的叫，每天都是习以为常的乐声，奋进的生活曲，那年我的眼睛酸楚楚的，两个可爱的精灵成了餐桌子上的香喷喷羊肉，但联想到爸爸妈妈说卖了羊，将后来建好房子，就不那么再想羊了。

来年，又逮了两只小羊，一只羊很调皮，竟然溜到了港南村，妈妈弟弟一路寻找，是弟弟把它抱回家。

那年，有了养羊懒办法，我和弟弟把羊牵到圩脚下，让羊吃个够。我和弟弟跑啊溜呀，这满世界都是我们的，我们好快乐呀，躲躲猫，你藏我藏，你钻到芦柴丛里，我躲到大树后面。我们互相找到，我们相向而笑，笑得远远的人们都听到，小羊不时的挑过头，你们在笑什么，是不是笑我吃的太侉。我很喜欢弟弟，弟弟球球毛，大眼睛，肉墎墎，长得英俊。我俩玩累了，牵着羊回家，我去了西码头，玩水，落水了，被美山发现,告诉他爸，被他爸爸救上来了。弟弟拿了一根竹子，上了南码头，落水。弟弟去了遥远的地方，再也没有回来。我成了爸妈眼里的惯宝，再也不要我干活，不要我挑草，也再也不养羊了。

后来我有了妹妹，有了女儿，我常说些挑草养羊的故事。

作者：张友良创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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