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不丧志 富不癫狂——《灯笼》教后记（三）

景泰蓝

穷不丧志 富不癫狂

——《灯笼》教后记（三）

景泰蓝

“族姊远嫁，大送大迎，曾听过彻夜的鼓吹，看满街的灯火；轿前轿后虽不像《宋史·仪衔志》载，准有打灯笼子亲事官八十人，但辉煌景象已够华贵了。”

这是《灯笼》里对族姊出嫁的描述。族姊家是京官。

读到这里，我想起了六七年前媒体的一则山西煤老板7000万嫁女的报道，煤老板邢某某为女儿在三亚举办大型婚礼，邀请众多明星到场表演，阵容堪比春晚。煤老板给女儿的陪嫁里有6辆限量版法拉利599超跑，单车售价为490多万。我看过图片，那六辆花饰了的豪车，一字排地停放在酒店门口，看爆了行人的眼球。

炫威、炫富不是今人的专利，这是“中华传承”，只不过不是“优良传统”罢了。

封建官员外出，前有开道，后有随行，一块块木牌高举，“回避”“肃静”，遵照执行；稍有冲撞，棍棒交加。是为炫威。官威森严也。

秦始皇出巡，其场面、其规模，其声势，羡慕死了咸阳百姓，有志青年刘邦当场就有了理想：“大丈夫当如此也。”秦皇哪里想到，自己的炫威，把江山炫给了别人！

京官嫁女，“满街的灯火”这是炫势兼炫富。古人炫耀的“道具”相对较少，尤其是夜间，于是灯笼就成了主人身份和财富的象征。族姊亲事官手中的灯笼上分明写着“进士第”，那一对对灯笼分明就是一根根如今暴发户脖子上挂着的指头粗的黄金项链。可以想象那个场面，街道两边一定观者如云，平民百姓哪见过一街灯火、烛光如昼的景观啊。这对对灯笼，照亮了大街，亮花了旁观者的心。父母心想，做父母当做是官；女儿心想，做女儿当为是女。

夏夜纳凉时，母亲曾给我讲过一则故事，她说她亲眼所见的，那时她还是小姑娘呢。

她们村里的一位财主嫁女，陪嫁丰盛。嫁轿抬到出村大桥上时，其女让轿停下。众人不解。那富家女打开箱笼，取出裁剪用的剪刀——亲们，不是自杀——掀开轿帘，抬手将剪刀扔进大河。观者疑惑。富家女说，父母陪嫁的衣服有好几大箱，她一辈子也穿不完。她这辈子不需要再“动剪刀”了。

我们仰着头一个劲儿问：“后来呢？”

“后来，富人家遭了贼，夫家遭了火。”母亲说。

“那富家女呢？”

那富家女的嫁衣自然成了“灰衣”；那富家女后来学做裁缝，富家女为他人裁衣无数，整天与剪刀打交道的她，手上结满了茧子。

母亲说这些话时，父亲在旁边补了一句，“人不能癫狂”。

不识字的父亲自然不知道他这句话是有出处的，完整的句子是：穷不丧志，富不癫狂。

秦始皇癫狂没了江山，富家女癫狂成了裁缝。吴伯萧的族姊呢？“于今是破落户了”“朱门早已褪色了”，族姊癫狂的结果是“朱门色褪”。

再说那位7000万嫁女的山西煤老板，如今刑某某债务缠身，光银行贷款就差300亿。

癫狂并不因有“前车之鉴”而绝迹。年前后，戏子翟天临，嘚瑟（他的本科班主任对他的评价）不已，硬去炫手中的“北京大学博士后工作站”牌牌，结果呢？学霸人设崩塌，星途暗淡。

谨记：穷不丧志，富不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