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永恒的念想

唐介峰

[size=31.1111px] 小巷逼仄，苔藓侵蚀了青砖，岁月的印迹深浅不一。墙角，凤仙花盘踞在野稗的地盘，竞相吐香。锈蚀的门锁，固执地守望倾斜的烟囱，浅浅的炊烟轻抚昏黄的瓦花。清凉凉的雨丝，飘着，偶尔一两只嶙峋的野猫从脚边穿过。 洪武二年，先祖的脚步离开，江南的秀水，怀揣故里的皂角，泪水淹没阊门的石墙，长江浩瀚，小木船摇晃的梦里，塞满回家的渴望。四面环水的小村，卸下无奈，披星戴月，繁衍经年。村子东南角叫尖头的地方，对着虎丘方向，先祖的灵魂，在隆起的坟茔中沉睡，在水侵泡的梦境中望乡，一眺便是六百年。浓浓的乡愁，一辈辈心传，“扶社”的堂名，谨记“诗书守业，敦厚传家”，这是回家的记号! 儿时的夏秋，伙伴戏水摸鱼，一个个泥鳅般的钻进钻出，摸河蚌摸螺蛳，一个个被晒得黑不溜秋。偶尔也会，提着鱼竿，被大人揪着耳朵提回家。而今，河水不再清澈见底，微微的发黄。水花生早已不在乎生在水里还是岸边，发红的茎杆像醉汉般撒着酒疯。风刮过葱茏的苇叶，沙沙的响。菱角和野藕疯狂的抢夺地盘，缝隙中的水葫芦顽强的昂着头，炫耀着它那鹅黄的花朵。 父亲在默默地侍弄他那块近水的菜地，满架的豇豆，错杂着丝瓜，密密麻麻可爱地挂着；十几株挂满果实的西红柿；整齐的韭菜畦；还有几种叫不上名的蔬菜。我问父亲，这许多菜根本吃不完，为啥还要种这么多？父亲直了直佝偻的腰，轻轻地说，现在不是你们小时候，缺这缺那，种菜已不是为了吃，就当娱乐了，锻炼锻炼身体，老喽！一句老喽，我的眼睛不争气的湿了起来。 父亲在灶下添着柴禾，灶火红红地笼罩着父亲矍铄的脸庞，一股烟从灶膛倒流出来，父亲被呛得连连咳嗽。一桌子家常土菜，不胜酒力的我，陪着快八十岁的老母亲小酌了两杯，听母亲叨叨家长里短，特别是过清明时唐家的子孙回村祭祖的盛况，说道动情处，母亲脸颊泛起了微微地红晕。而后老人家用近乎浑浊的眼光端详着我，说，儿呀，父母在就有家呀，你们姐弟岁数再大，在父母眼里永远都是孩子。看母亲一头白发，我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入夜，虫鸣夹着哗哗的雨声，听着父母轻轻的鼾声，我辗转反侧。明天，我又将远去。不管身处何地，家，都是我永恒的念想。 [size=31.1111px] 2014年7月于写于兴化